詐騙集團。謊言帝國

好幾年前在一個報紙中讀到有一個日本男人被判詐欺重婚罪。因為他跟13 個女人都辦理了訂婚及結婚。當被問及他的手法時,記者發現他跟每一個女人都說「妳是我所看過最美麗的女孩而也是我衷心所要的人」。結果這13 個女孩都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語。在美國的約會文化裏這叫作pick up lines。用一些話作破冰,拉近距離,並期望走上交往之路。以目前的眼光來看很難令人相信那個日本男人能夠如此得逞。雖然那是發生在七十年代的事,但我們能說那些受騙的女孩子都很笨嗎?可能也未必盡然。

即使在網路尚未普遍流行前,詐騙集團就已到處行事了。最有名的可能就是由奈吉利亞來的騙術了。一般稱為Nigeria Scam。他們的騙術很多,但不外乎要你先給他們一些「小錢」來換取可能的「大錢」。妳若上了鉤而給些「小錢」的話,則對方的要求會不斷的提高而你也可能面臨傾家蕩產的處境。在美國上過當的人很多,而其中有些人看起來並不笨,只不過缺乏防範心及暴露了人性的弱點而已。加州一個大學的精神科教授提到他的父親也是個受害者。他的父親是一個退休的前精神科主任,不能說是笨,而也應知道人的心理作用才對。

詐騙行為在每個文化中都有。其實不只人類,連動物界也有詐騙的行為。從低等動物的昆蟲界到高等動物的哺乳類中我們都可發現有詐騙的行為。動物界的詐騙行為似乎以物種為準則。也就是說有些物種較易行騙或受騙。進入靈長類後,這種詐騙的手法似乎以個體為基準。以人類社會來說,雖然每個文化都有詐騙的行為,但在程度上及手法上似乎有所不同。對一些騙徒而言,當他們進入了一個不同的文化圈時,由於文化上的差異而使得這些騙徒能大行其道。以上述的日本男人例子來看,因為男女約會在戰後的日本算是新鮮事,所以他能大行其道。對奈及利亞的騙徒而言,西方世界及東亞世界由於開始時缺乏對那種騙術的了解及「免疫力」,所以使得他們能大行其道。在外人進入台灣之前,台灣的平埔族也缺乏這種辨別詐騙手法的能力。

荷蘭人初據台灣時台南地區有四大平埔社。經過一番征討及外交,荷蘭人於其控制下的台灣維持了穩定的局面。但與一些比荷蘭人早來台的歐洲人一樣,他們都吃到了漢人通譯的虧。有些因漢人通譯的挑撥離間而受到平埔族的殺害。鄭成功攻台前荷蘭人派去廈門的特使何廷斌 (通譯) 不但沒有提和反而鼓勵鄭成功攻台。其所帶過去的信也有造假之嫌。而最有名的造假通譯當然是那個奸商吳鳳了。到19 世紀平埔族全面消失之前,一些到台灣來的歐洲人對平埔族的描述是好客,勇敢,慷慨,可信賴,聽天由命,容易受精打細算的漢人欺騙。顯然的,平埔族的台灣缺乏對漢文化中詐欺文化的防範與免疫力。一般詐騙的受害者常常只是個體而已,但在台灣這個例子上我們可以看出已經是一種文化對另一種文化的詐騙了。而於將來也延伸到一個國家社會對另一個國家社會的詐騙。

台灣人對中國來的國家級詐騙不會感到陌生,228事變中就已吃過這個虧了。但吃過中國國家級詐騙的不只是台灣而已。西藏人受到了更悽慘的待遇。西藏與中原政權的主權爭議始於元朝 (蒙古人) 的入侵及清朝(滿人)與西藏的複雜但大致是一個保護國的關係。明朝(漢人)與西藏並無大關係,頂多只是個宗主國(suzerainty)而以。清朝倒台後西藏就已獨立了(1912-1951)。1949年10 月中共建國後就宣稱要「解放西藏、新疆、海南島、台灣在內的所有中國領土」。1950年中共侵入昌都而於1951年強迫簽訂「十七條協議」(全文為「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於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十七條協議強調和平,尊重西藏民族的宗教文化,平等對立等等。但我們知道事後西藏人的抗暴及中共的全面鎮壓而自毀了中共自導自演的「十七條協議」,這說明了一切都是中國的國家級謊言及詐騙的手法。中國的詐騙手法不只限於台灣與西藏,也涉及了與鄰國的所有領土爭執及其外交關係。

台灣人的祖先吃過中原政權巧取豪奪的虧與其不斷的推陳布新的詐騙手法,但這不代表台灣人就已「免疫」了。中國(共產黨、國民黨)的詐騙手法是陳出不窮的,台灣人若不提高警覺則只有走上毀滅的道路。

李堅

博士文盲

在美國殘障人員是有不同的保障及優惠待遇的。也因此殘障的審核便成了一門大學問。一般而言各級政府或不同機構有不同的審核標準。停車的殘障卡只要任何醫師的證明即可,退伍軍人的殘障則經過審查後以百分點計算。但最為複雜並被廣泛的列為標竿的則是聯邦政府社會安全局的殘障審核。社會安全局的殘障審核主要考慮因素當然是醫學證據,但他們也要考慮聲請人的年齡,工作的經驗及工作的性質,年齡,教育水平及英文能力。一個年輕的背部受傷者雖然不能再做粗重的工作,但他若有一定的教育水準並能做英文溝通的話是可以學些較輕的工作的。但若就一個同樣也背部受傷的五、六十歲的人來說,其能轉業的機會大減,尤其他或她缺乏教育或不會講英文時,能就業的機會可說是零。而他或她也可能較易被裁定為殘障人員而得以領殘障月俸。

即使你沒有健康上的問題但若不會英文的話,在美國求生的機率也大減。設若你是一個在台灣教宋明理學的教授但不會英文而美國學院也無那種需要的話,你在美國等於文盲而無謀生的技巧。或說你是個在俄國很成功的醫師但不會英文,雖然美國需要醫師他們也無法僱用你。缺乏語言溝通能力會使人覺得像個殘障人員一般。雖然不是殘障 (disability ),但確實是個障礙 ( handicap )。在國外謀生的台灣人都會發現英語能力是一個很大的挑戰,而也常常因為英文能力的不足或溝通上的問題而於求職或升遷上成為一個大障礙。能找到理想頭路的人是少數,大多數的人於求職升遷上掙扎而常常成為低就業 ( underemployment ) 的情況,而也有很多人無法進入就業市場。

也許有人會說台灣人若留在台灣則不會有那種問題。但禍是會由天而降的。在戰後的台灣我們發現大量的「文盲」被製造了出來,而在同時我們也看到許多文盲或功能性文盲 ( functional illiterate ) 的人走上教壇或政府機關。這在近代的人類史上可說是前所未見的。

二次大戰前的台灣有少數人連台灣話都不會講而只使用日語。但大部分的人都是雙語或叁語的而識字率若以入學率來看於亞洲僅次於日本。以1944年的質料來看,全台灣共有944間小學 (當時人口約六百萬人,平均每六千人就有一間小學)。台灣人的入學率是71.3%,山地人的入學率是86.4%,日本人的入學率是99.6%。若以228事變後美國國務院所發表的備忘錄來看台灣當時就有高識字率。另一說是當時的識字率為百分之八十五。如前所述,當時台灣的識字率於亞洲僅次於日本。但其所識的字是日文,不是中文。國民黨據台不久就禁止日文刊物的發行,連當初同意的漢和對照新聞都加以禁止。一夕之間許多台灣人,不管你學歷有多高,都變成了文盲。

相對之下,當年的中國識字率不到百分之二十。除了社會落後外是有其歷史原因的。清朝倒台後中國就陷入了長年的動亂。由早年的軍閥割據、北伐、清黨到後來的日本侵華,中國一直缺乏一個有效的行政管理體系而也使得一般人無法順利的接受正規的教育。而以一個文盲大於百分之八十的落後國家去接收一個文盲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先進國家,問題自然重重。老一輩的台灣人都體會過當年許多跟隨國民黨來台的教師們根本就是安插酬庸的而不學無術。一些公職人員則是尸位素餐,學無專長。這些教師及公職人員不但學歷很有問題,許多根本就是文盲或功能性文盲。

家父小時讀過私塾所以懂漢文,後來在日本求學而也有研究所的學歷。他會日文,英文及一些德文。但國民黨來台後他不會,也不願去學北京話而也可說變成文盲了。小時後有時為了不讓父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偶爾用北京話交談。時爾會被我父親叱責「不要講蕃仔話,要學就學英文或日文」。在台北求學時父親偶爾會來台北看我,我也感覺出他在台北時爾有無法與人溝通的挫折感,故鄉的台灣竟變成了異鄉。而我也了解他為什麼當年氣的用「蕃仔話」去描述北京話了。整個戰前受過良好教育而學有所成的台灣人一夕之間都變成了文盲。這不是台灣社會的一大損失嗎?而不也是許多當年教育有成的台灣人之痛與挫折嗎?

設若台灣於未來不幸有第四次的大陸政權據台的話 ( 明鄭,清,國民黨,中共?),語文的差異不算很大,但文化的巨溝是難以擺平的。要一個現代民主社會的人去學而變成為一個共產封建的人,那種文化盲的痛苦將不會是一個文盲所能理解的。

李堅

歐洲。華南。華北。日本 —– 看台灣的建築

1920 年3 月的美國國家地理雜誌有一篇 (Formosa the Beautiful) 的文章。作者是訪問台灣數次的 Alice Ballantine Kirjassof。文章發表時台灣已在日治下24 年。作者 Ballantine Kirjassof 對台灣的印象是風景優美,景觀及植物極為多樣。作者記載了當時的主要產業如茶,樟腦等,她也花了極大篇幅描述原住民及獵人頭的文化。作者也讚賞日本人的治績:台北街道寬廣、乾淨、安全、公共衛生良好、也有法治等。但作者最不習慣的是噪音。那時她住在大稻埕,不時都有法會,宴慶等噪音。

1945 年1 月的國家地理雜誌也有一篇有關台灣的文章叫 (I lived on Formosa)。作者是 包蘭亭 (Joseph W. Ballantine, 0730/1888 – 01/29/1973)。包蘭亭於1911 年至1932 年間曾於日本及中國當領事及副領事。1912 – 1914 年間任台北的副領事。包蘭亭與 Formosa the Beautiful 的作者的娘家姓相同,可能有親戚關係。I lived on Formosa 一文發表時已是二次大戰的尾聲了。美國人當時對日本人的仇恨可於文中看出來。不過以一個外交官的背景但卻於文中一在的使用 Jap 這個鄙稱是很奇怪的。包蘭亭對日本人沒有什麼好的評語。他描述台北說日本人只是表面上模仿歐洲城市的造型。日本人蓋了良好的公共建築,寬廣的馬路及林蔭的公園,但並沒有學到歐洲的文化。台北缺乏音樂,文學及藝術的內容。包蘭亭於文中並沒有說他是什麼時候住在台灣。但以他在 1912-1914 年間當台北副領事的經歷來看,他可能描述的是那一段時間。那時的美國領事館只是位於一間美國茶商公司的二樓,還是租來的,並不是以後在北門的美國大使館位置。包蘭亭於1953 年也出了一本現在已絕版的 (Formosa – a Problem for United States Foreign Policy)。

綜觀現在台灣的歐洲式建築也不難發現幾乎都是日本人蓋的。如台北州廳 (今監察院),台北賓館,台大醫院,台灣總督府博物館 (今國立台灣博物館),台中州廳 (今台中市政府),台南州廳(今國立台灣文學館),等等。除了歐洲建築外日本人也當然的於台灣留下了許多日本建築,但這些日本建築大都被國民黨政權打掉了。日本人在台灣蓋歐洲式的建築或許如包蘭亭所說只是表面工作而已。但綜觀當時歐洲殖民下的中南半島,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等,有那個國家可說學到歐洲文化的精髓而沉浸於歐洲文化之中。日本在台灣建立歐洲式的建築原因不如說是要去除台灣的中原封建文化以使台灣走上現代化的道路。這也反應了日本政府於1868 年明治維新後的走向。相對之下中國的歐洲式建築則都是歐洲人於當時的租借地建立的。

傳統的歐洲俄式建築不是現代建築,但歐洲卻是文藝復興,啟蒙運動,工業革命及現代政治思想的發源地。歐洲可說是現代思潮的原點而美國正是他的實驗場所。台灣的歐式建築應於這個背景上去了解他的意義。

建築是一個文化的表現,它反應了該社會的居住及生活的需要,文化涵養,科技及價值的取向。漢人移民台灣後,閩南式及客家式的建築也都取代了平埔族的居住行式。日本人來台後也帶來了大量的日本式住宅,神社建築及公家建築。總的來說,在日治時期的台灣街道是整齊乾淨而不會令人覺得凌亂的。國民黨來台後由於湧入的難民及軍人太多,台灣到處都出現了一直存在到七十年代的違章建築。如目前的台北市大安公園及蔣廟原本都是一大片的違章建築。而國民黨也積極的拆除日治時代留下來的日本建築,包括居家住宅及寺廟等,企圖消滅那一段日治歷史。不僅如此,帶有華南色彩的閩南及客家建築也逐漸被華北色彩的建築一一取代:例如景福門,國家歌劇院,佛光山,,,等等。國民黨政權是宣告了中原政權的來臨,而在中原政權的眼裏,華南也不是正統的。

台灣的建築及街景給人的印象是凌亂而難看的。說起來是缺乏規劃及欠缺美感。對一個長久統治台灣而本身是難民政府延留下來的國民黨來說,有這種結果並不意外。一個缺乏文化涵養,不知美為何物而心不在該土地的政權是無法建立美麗的建築,街景及遠景的。

李堅

要獨立就要先有獨立性

有這麼一個有關歐洲民族性的笑話:天堂嗎就是有英國人當警察,法國人掌廚,德國人當機械工,有義大利人當愛人,而這一切都由瑞士人來組織安排。地獄嗎是英國人掌廚,法國人當機械工,瑞士人為情人,德國人當警察,而這一切都由義大利人來做組織安排。

美國是一個強調個人主義的社會,比較不重視民族性這種說法,而也頗排擠刻板印象 (stereotype) 的看法。但這並不代表美國社會沒有他的文化準則與規範及其獨特性。個人在美國居住的時間已多過於居住在台灣的時間,難免會比較美國與台灣的歷史,文化與民族性。為什麼美國獨立了而台灣還不能獨立。我們打致可以分三個層面來看這個問題:在移民過程中帶來了什麼,放棄了什麼,而開墾的過程如何。

早期到美國開墾的英國拓荒者都已有基本的人權觀念,也就是英國於1215 年簽訂的大憲章 (Magna Carta)。而與以後其他國家來的歐洲人一樣也都經歷了文藝復興運動的薰陶及啟蒙運動的洗禮,而在其同時也經歷了工業革命的進展。基本來說早期在美國的歐洲拓荒者多多少少都有現代社會的觀念。而他們在美國到處開墾時也都頗能獨立自主,各地都成立獨立的自治政府。而在與英國交涉及最後的交戰中,其各級政府的運作也都相當獨立自主。當然美國有幸於最後的關鍵一刻中得到法國的一臂之力而得以打敗英國取得獨立。再說,歐洲人來美國開墾雖帶來了大部分的歐洲文化,但他們並沒有帶來歐洲的世襲封建貴族制度。美國人是不相信貴族制度及階級文化的。美國人相信只要你努力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克服的,也就是一般說的美國人的無堅不摧的精神 (can do attitude)。

相對之下早期到台灣開墾的漢人其底子就沒有早期到美國拓荒的歐洲人好了。在早期漢人冒險犯難度過黑水溝到台灣時,中國處於明末或清廷統治。既無基本的人權觀念,也沒有什麼改變人類思考模式的文藝復興運動與啟蒙運動。當時的清國人是處於嘈嘈濛濛的醬缸文化中。在那種情況下,我們不能太苛求於當時到台灣開墾的漢人。唯一慶幸的是他們沒有而也無法把中國的整個封建制度搬到台灣。而在開墾拓荒過程中,自然離開了那令人窒息的中原封建文化而多少去除了華夏文化的束縛。在開墾過程中平埔族雖被慢慢的漢化了,但這整個過程多少會淡化了中原文化的影響。總的來說就台灣的現代化及獨立而言,先天不足。

而在台灣的開墾過程中,小型的自治是有的,但似乎難以超越族姓的範圍。從最早開發的南部到台北,漳泉客三姓械鬥時有所聞。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宜蘭的開墾了。18 世紀末期由吳沙帶領的千人開墾團是標榜三姓合墾的。這多少建立了或多或少的自治自主能力。

對台灣及美國有過生活經驗的人會了解兩邊文化上的差異。在台灣,要的是中規中矩的學生,乖的孩子,唯唯諾諾的組織形式並遵循傳統的人。在美國,他們鼓勵孩子的活潑發展,要有創意並能向傳統挑戰。可愛的孩子是會叛逆的而非中規中矩的。美國人要的是能打破框框的思考模式而能解決問題的人,而非循規蹈矩唯唯諾諾的人。一個在台灣居住多年的美國人於其部落格中就提到他對台灣「沒有辦法」文化的挫折感。在台灣的事務交涉及社會來往中,「沒辦法」是很常聽到的一句話。這真有異於美國人的 can do attitude 。而在台灣獨立運動的陣營裏,我們時而也會聽到一些對獨立運動有所支持但信心不足的人低語「沒辦法」啦。請這些人及台灣社會的一般人先建立獨立性吧。

李堅